美高院大法官尼尔·戈萨奇:过多法律伤害美国
高院现任九位大法官分别由五位总统任命,戈萨奇于2017年由时任总统川普任命。《过度裁决:过多法律对人类的伤害》一书,是他和前法律助理珍妮·尼采花四年时间合作撰写的。
“我当法官快20年了”,他对听众说,“我在法庭上见过很多案例,普通美国人——正派、勤劳的人试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却被法律意外打了一记耳光。”
法规激增
不到100年前,美国法律可以装进一本薄薄的书,“如今却占据了我办公室的整个书架”,戈萨奇表示,近年来,列出政府法规的“联邦登记册”每年都有六七万页,而联邦罪行的数量已增至约5千种。他说,不断扩张的体系造出了一个迷宫,美国人有时会违反他们不知道存在的法规,连监管机构有时也不晓得他们负责执行的法律。
国会将许多立法责任委托给机构,机构制定法规,并由行政官员对人们进行指控、听证或审判,戈萨奇说:“今天普通美国人面对行政官员的可能性是面对法官的10倍。”
过度裁量
“当法律条文如此之多、如此广泛并涵盖生活方方面面时,每个人都可能犯联邦重罪。”戈萨奇例举了书中的几个真实故事,以说明自己的观点。
乔治·莫里斯喜欢种兰花,并把爱好变成了退休后的事业。2003年10月,联邦特工突袭他的家,带走了包括商业记录、电脑、储存盘在内的37箱财物。他因非法进口兰花品种,被控违反《濒危物种法》和《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》等。他被判入狱17个月,同监室中一人涉谋杀,两人涉贩毒;他还被关过小号,出狱后不再种兰花了。
亚伦·斯沃茨则是一位科技奇才,也是致力于自由开放互联网的政治活动家。2010年他成为哈佛大学的实验室研究员后,创立了线上组织,反对《阻止网路盗版法案》。
斯沃茨于2011年1月被逮捕。他因将电脑接入麻省理工学院一个未作标识的受控网络连接器,利用学院给他的访客账户从JSTOR系统大量下载学术期刊文章,被控2项电信诈骗及11项违反“电脑诈骗与滥用法”重罪,面临最高35年监禁、最高100万美元罚款等。如他接受认罪协议,只会被监禁6个月。斯沃茨及其律师拒绝了协议。在审判三个月前,他在公寓自缢,年仅26岁。
戈萨奇表示:“今天的行使司法系统中,约94%的案件都是透过认罪协议解决,这样更容易、更快速、更便宜,缺点是没有对检察官的限制和对法官的监督,也不需要陪审团。”
赢了还是输了
《过度裁决》援引的另一案例中,佛罗里达州渔民约翰·耶茨于2007年8月在海上捕鱼,鱼类和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的官员上船量度了部分渔获,发现72条红石斑鱼小于规定尺寸。
但当耶茨的渔船第二天返回港口时,官员发现有69条——而不是72条尺寸不足,但比早先量度的稍大一些,最终发现鱼被换掉了。三年后,特工包围了耶茨的家,将他逮捕,并指控他销毁证据。
地方检察官的依据是安然公司会计丑闻后通过的法律,即“任何故意更改、销毁、损坏、隐瞒、掩盖、伪造记录、文件或有形物体的行为,均属犯罪”。法官认为鱼是“有形物体”,判耶茨有罪和监禁。耶茨的妻子坚持抗争,官司一直打到高院,以5:4获胜。而纳税人为起诉此案,付出了1100万美元。
“他们最终赢了官司,但还是输了。”戈萨奇说,“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:耶茨找不到工作,靠妻子养家糊口,他们住在拖车里。”
“我们人民”
戈萨奇表示,对法律的严重依赖有许多原因,可能与这个国家的社群与信任关系崩解有关。他感叹,近几十年来去教堂的人越来越少,社交俱乐部越来越少,政治分歧也越来越深。
美国即将庆祝《独立宣言》问世250周年,戈萨奇认为,这份宣言有三个基本却非凡之处:“第一,人人拥有不可剥夺的权利,这来自创世主而非政府;第二,人人都是创世主所创造的平等的人,虽然人们花了很长时间来实现;第三,政府的正当权力来自被治者的同意。”
“‘我们人民’(美国宪法)告诉你,你是这个国家的主权者。”戈萨奇说,“如果人们相信他们会为自己和家人作出正确决定,并信任当地社区,我们可以一起合作解决问题,就不需要事事诉诸法律。”
戈萨奇大法官表示,有太多学校取消了公民教育课程。他呼吁人们游说学区加以恢复,以促进公众理解政府体系,诸如三权分立制衡制度,立法分支参众两院的设立,以及行政分支该做什么、不该做什么等等。
“在培养文明和公民意识方面,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。”戈萨奇说。